在“纪录”中获取灵感和教育智慧

—— 记上海实验幼儿的园本教研

 

上海市实验幼儿园的教师们运用录像的方式观察和记录2-3岁幼儿的行为以及师生互动的过程，只是最近一年来的事，经历的时间虽然不长，所取得的成果却让人刮目相看。一段段让人可以用以反思和对话的录像（被称为“研究报告”），一篇篇耐人寻味的文章，让人能够体验到“纪录”对于改进教师的教学，对于促进教师的专业化成长所能起到的作用。

重要的是在反思和研究过程中获取灵感和智慧

对于习惯于3-6岁幼儿教育的幼儿园教师而言，2-3岁幼儿的教育还是个难以捉摸的课题。要能对2-3岁的幼儿实施教育，首要的事就是要能够理解他们，解读他们。由是，“让儿童的学习看得见”就成了上海市实验幼儿园教师们进行反思性教学的焦点所在。

“让儿童的学习看得见”，是当今世界学前教育研究中备受关注，又难于研究的课题。读懂孩子，这是奢望，这是大话；“让儿童的学习看得见”，即站在某一立场解读幼儿，这才是通过相当的努力所能够达成的事情。上海市实验幼儿园对于幼儿行为和师生互动过程的观察和记录，以及对于记录材料的分析和解读，从加登纳和瑞吉欧近年来的合作研究《让儿童的学习看得见》中获得了灵感，也从姐妹幼儿园——上海市普陀幼儿园的同类研究中获得了经验和启发。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这个研究运用的主要工具和方法是摄像。在所有的“纪录”中，摄像是最为困难的，但也是最具功能有效性的。其困难之处，并不在于摄像技术本身，而在于拍摄“聚焦点”的定位以及拍摄以后对内容的“意义生成”。上海实验幼儿园的教师们在学习和领悟了“纪录”的最一般原理以及有关的案例后，以相当快的速度进入了状态，学会了在教育、教学的过程中去捕捉有价值的信息，学会了在重温录像的过程中去反思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去提出新的、更具挑战性的问题。

应该看到，上海实验幼儿园的教师们在近一年中所做的“纪录”，不只是若干段录像的片段，以及对这些录像片段十分到位的解读；更多的是该幼儿园的教师们在反思和研究过程中所获得的灵感和智慧。在以幼儿园为本位的教研中，通过运用“纪录”这一工具，教师和研究人员并非在寻找一种所谓正确的教学策略或方法，而是在进行一个根植于具体时间和当地情境的共同建构的过程，即进行多视角的对话，提出更多的新问题，旨在通过反思教学的过程，从根本上提高教师的专业水平，使教师逐渐地能获得这样的能力，即在任何情景中都能自觉地、自动化地做到使自己的教学有意义。

对案例的学习常是幼儿园教师研究和反思的基础

一串被教师用来“装饰”环境的风铃，由于被悬挂得低了一些，出乎教师意外地引来了一群2-3岁孩子自发生成的游戏，在游戏过程中，孩子们玩出的花样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明”，让人观看以后感叹不已。一段有关“风铃”的录像，在现场完整地记录了这个过程，上海实验幼儿园的教师们反复地“重温”了这段录像，引发了一系列对话和反思：什么是幼儿园环境？幼儿园环境的意义是客观存在，还是与幼儿所发生的关系？对于2-3岁的幼儿来讲，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学习？每个幼儿是如何在各自的经验水平上进行活动的？合作学习的过程对幼儿的发展有什么意义？……。

一个男孩想吃糖，他剥不开糖纸，在一旁的一个女孩主动帮助他剥糖纸，女孩尝试运用了各种方法去剥糖纸，这个过程延续了好多分钟，所用的时间之多，使男孩已经淡忘了想吃糖的事情，终于，女孩将糖纸剥开了，还将它送给了那个男孩，男孩对女孩说了声“谢谢”。一段有关“剥糖纸”的录像记录了这个过程，并引发了教师们对2-3岁孩子行为的重新思考：2岁多的孩子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吗？他们的社会交往行为是怎样的呢？他们的社会交往行为是如何形成的？在关系之中的学习，其意义何？……

园本教研的实践表明，教师的研究和反思往往是基于对案例的学习的，教师的判断、推理和评价也具这样的特征。上述这样的一些以记录材料为载体而呈现的案例，能聚合教师的视野，使教师清楚地看到幼儿的学习；能促进教师与研究人员的实质性合作，提出并解决他们共同关注的问题，以此来改进教育实践，并增强对教育实践的控制能力。

灵感和教育智慧源自长期的积累

上海实验幼儿园是上海市的一所“老牌”示范性幼儿园，许多年以来，以多项研究成果以及出色的教育、教学而闻名于全市和全国，例如，“幼儿健康人格建构的研究”、“幼儿游戏研究”、“0-3岁婴幼儿教育研究”，等等。

在教师专业成长的研究中，该幼儿园也走在前列，这并非偶然。

从研究的过程看，该园的教师们之所以会对“纪录”这样一件不容易做成的事把握得那么迅速，那么有效，是与该幼儿园的教师们长期处于探索、研究的状态是有联系的。换言之，能被用以作为教师反思性教育、教学工具的“纪录”的运用，以及“纪录”在运用中所反映出来的有效性，是与教师的基本素质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可以进一步地这样说，有“领悟力”的、有“教育智慧”的教师，才能有效地做好“纪录”，才能有效地从“纪录”中真正受益。

对于2-3岁幼儿的行为与教育的观察和“纪录”所获得的成功，是上海实验幼儿园的教师们长期以来对2-3岁幼儿实施教育的经验的积累，也是与教师长期以来研究幼儿游戏，研究幼儿健康人格的建构等课题是有密切联系的，没有这些研究，在观察和记录中教师是难以有如此高的“领悟力”和“教育智慧”，是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这样到位地把握观察和记录的。

 

我在国内外的讲台上讲述 “风铃”、“剥糖纸”、“给我一把刀”、“穿鞋子”等案例，这些案例都取材于上海市实验幼儿园教师们的研究。我能感受到台下听众对这些案例的认同，感受到他们从这些案例中获得了感悟；我自己也从一次又一次的讲述中不断有新的体会。所有的这些，都让我进一步感受到“纪录”的魅力所在，也让我似乎听到了上海市实验幼儿园教师们在专业成长的道路上前进的步伐声。

 

 

《幼儿教育》，2005年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