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目睹记
我选择了参观银行街学院附属幼儿园
在研究早期教育方案时，经常看到有关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的材料，很想亲眼看一看依据这种教育方案的理念运作的幼儿教育实践活动。然而，在考察过程中，纽约市的银行街学院附属幼儿园硬是规定，只能接待我们整个考察团的一半成员。团长们让每个人在参观蒙台梭利式的学校或银行街学院附属幼儿园两者之间作一选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在纽约市的北部，有一个银行街学院。穿过学院的大门和大厅，就是其附属幼儿园。幼儿园由于年代较久，显得有些陈旧，活动室和厅廊的布局也似乎不很规则；户外活动的场地本来就不大，在三边高楼的包围下，更显得寒酸，还有点阴暗。考察团的成员们都十分感叹，在当今世界上那么有影响的幼儿园，其“硬件”条件只是如此而已。
一进幼儿园的门，园长就向我们提出了一系列观摩幼儿活动的规则：每个班只能进两位参观者观摩活动，一段时间后，在园长的指挥下互相交换；在教室里，观摩者必须坐在固定的位置上，不得走动，以免影响孩子；在孩子活动时不得拍照，不能议论等等。
轻轻地走进活动室，看到孩子们正在各个活动区内自主地活动，每个活动区的材料很丰富。有的孩子在木工区里锯木头，那是真的木头和锯子，锯木头的孩子锯下了一块厚厚的木板，又开始锯另一块木板；三个孩子在美术区里画画，他们用的材料各不相同，画的画也都不一样，在教师的眼里，这些都是儿童自己真正的创作；积木角里有两个孩子发生了争执，教师没有马上前去协调，不一会，他们俩又和好了，玩得和亲兄弟一样……
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的教育理念
银行街创建于1916年，原名教育实验局，这个名称反映了教育实践应该根植于研究儿童，更好地懂得儿童发展这样一种理念的基础之上。银行街的创始人米切尔坚信，教育的力量能影响和改造社会。银行街方案并不局限于一个教育机构，它通过了一个由理论到实践的长期实验过程，对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幼儿教育产生过并将继续产生重要的影响。
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的理念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其一是弗洛伊德及其追随者的心理动力学理论，特别是诸如安娜·弗洛伊德、艾力克森等一些将儿童发展放置于社会背景中的学者的理论。其二是皮亚杰、温纳等一些研究兴趣在于儿童认知发展的发展心理学家的理论，这些心理学家对教育并不特别关注。其三是杜威、强生（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创建主任）、艾萨克斯和米切尔等一些教育理论和实践工作者。然而，其他许多心理学家和教育家，例如勒温、维果斯基、拜巴等人的想法也曾对银行街方案产生过很大的影响。拜巴曾在银行街作过长期的研究和教学，并在将心理学理论运用于教育实践方面作了不少工作。
如果需用一个词来概括银行街方案的特点以及它与其他教育方案的区别，那么这个词就是“发展—互动”。“发展”的含义是儿童生长的样式以及对儿童和成人成长特征的理解和反应的方式。“互动”首先强调的是儿童与环境，包括其他儿童、成人和物质环境的交互作用；其次指的是认知发展和情感发展的交互作用，这就是说，认知和情感的发展并不是分离的，而是相互关联的。这些概念可以运用于各种年龄的儿童和成人的教育，然而在实际运用时必须充分顾及教育对象的年龄、能力和文化背景。也许最重要的是要理解儿童不是小大人，他们与外部世界的作用方式，他们的思维和表达方式是与成人全然不同的。
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将儿童发展归为6条原理：1.发展是由简单到复杂、由单一到多元或综合的变化过程;2.早期获得的经验不会消失，而会被整合到以后的系统中去;3.教育者的任务是要在帮助儿童巩固新知和提供有益于发展的挑战之间取得平衡;4.在成长的过程中，儿童逐渐地以越来越多的方式主动地探索世界;5.儿童的自我感觉是建立在与他人和与物体交互作用所获取的经验的基础之上的,而知识是在交互作用过程中反复地感知和自我检察而形成的;6.冲突对于发展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冲突解决的方式取决于儿童生活和社会文化要求的诸多有意义的因素的相互作用的性质。
银行街方案的基本理念是儿童认知发展及其个性发展是与其社会化的过程不可分离的，托幼机构应是与社会的一部分，它与家庭和社会其他机构分担对儿童的教育，它不应被看作是“学课”的地方。因此，教育的目标应依据发展的过程，而不是特定的学业成就。由是，托幼机构的教育目标首先是培养儿童有效地作用于环境的能力，包括各方面的能力以及运用这些能力的动机；第二个教育目标应是促进儿童自主性和个性的发展，包括自我认同、自主行动、自行抉择、承担责任和接受帮助的能力；第三个教育目标则是培养儿童的社会性，包括关心他人、成为集体的一员、友爱同伴等；第四个教育目标应是鼓励儿童的创造性。这些目标都很宽泛，应根据儿童发展的阶段和文化背景的适合性而加以思考和具体化。
与银行街学院教授关于幼儿园课程的交谈
在银行街学院附属幼儿园的地下室里，银行街学院的一位教授应约与我们考察团的成员作了一个小时的交谈。谈话涉及的话题很多，我最感兴趣的问题，除了托幼机构的师资培训外，自然是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的课程。教授告诉我们，银行街学院附属幼儿园的教师们并没有将课程看作是一系列活动的“菜单”，而是将课程看成帮助儿童获得加深对世界的认识和理解经验的机会，换言之，课程是这些经验的总和，它是通过富有想象的计划和决策的过程而创造的。
教授特别介绍了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中的综合性课程的研究。由于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强调儿童社会性的发展，该研究以“社会研究”的问题为综合性课程的主题，教师为儿童获取学习社会和掌握重要技能经验提供机会。“社会研究”的主题可以从对家庭的研究到对河流的研究，其主要取决于儿童的年龄和兴趣，也取决于儿童的生活经验和社会要求儿童掌握的知识、技能。在任何一个研究中，重要的要素是儿童在美术、音乐、数学、科学、语言、运动、搭建积木等活动中已有的经验，以综合的方式整合这些经验，能帮助儿童对其自己的世界加深理解。银行街学院附属幼儿园的教师们相信，对于儿童而言，最有意义的经验是那些相互联系的，而不是相互割裂的经验；是那些能引导儿童进一步学习，并有益于获取新知的经验。银行街学院附属幼儿园的教师们也相信，对于儿童而言，认识世界的最有效方法是允许他们以自己的方式作用于这些经验，这就是说，儿童首先需要获取经验，然后，他们会通过再创造的过程，从已获得的经验中去理解这些经验的真正意义，这个再创造的过程包括讨论、想象和建构等。
在听了教授的一席话后，我对在幼儿园活动室里所看到的一切似乎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说实话，观摩一、二个小时的活动是难以看明白些什么的，但是，明确了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的理念和课程设计思想，我似乎懂得了在我所看到的一个活动室里，为什么教师在阅读角里放了那么多关于车辆的书籍和图片；为什么一个教师向三个儿童出示了画有几辆车旅游卡，并问他们曾经看见过那些车；为什么两个孩子正在画几天前他们出游的旅游图，画中，他们坐的车辆截然不同……。
家庭、社区对幼儿园教育的参与
在与教授谈话的过程中，我发现在我们不远的地方，有十几个人正在埋头制作一些什么东西。在我提出问题以前，我的团友已经早一步抢先问了教授。教授笑了一笑说，这些都是家长志愿者，为了让孩子们享受“感恩节”的快乐，家长们自发地聚合在一起，用家里带来的材料，为孩子精心制作礼物。我们不约而同地朝同一方向望去，但见这些家长们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投入，对于我们的关注似乎毫无觉察。
我早已经在一些有关材料中了解到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对于家庭和社区教育的重视，这次，虽然遗憾的是没有来得及到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的组成部分——家庭辅导中心参观，但是，已经从家长对幼儿园活动的参与、幼儿园给家庭发放的材料、幼儿园环境的布置等许多方面体会到了这一点。家庭、邻居和社区被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的制定者认为是儿童学习重要场所，是“正规”教育环境的外部环境，有时，在有价值的学习和期待儿童形成适当的行为习惯等方面，家庭和托幼机构是特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在多元文化的美国，家庭和托幼机构在文化理念上常有尖锐的冲突，银行街早期教育方案的制定者认为，教师必须紧密地联系儿童的世界，既要懂得儿童的经验，能向家庭和社区解释教育方案和教育目标，又要能充分运用幼儿园的外部资源，让教师以外的其他成人能积极地参与儿童的教育。
《幼儿教育》2001年第十期
